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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火如荼的中俄边贸、民贸活动，使得宁静的西伯利亚地区沸腾了。但是淘金者行列之中也混有少数犯罪分子。他们心狠手辣，狼狈为奸，进行各种各样的跨国犯罪活动，严重干扰了蓬勃发展的边境贸易。 为保证中俄商人正常有序地开展经贸活动，自1993年以来，中俄两国政府签订了关于司法协助的一系列文件。中俄警方遵循协议精神，频频联手合作，端起了“双筒猎枪”，瞄准了这群“西伯利亚狼”—— 案发堪察加半岛 1997年12月的一天清晨，岛上的猎人在十月城的城郊雪地里发现了四具被野兽啃得面目全非的尸体。这惨不忍睹、令人惊心的一幕，与堪察加半岛的美丽大相径庭。 东临太平洋和白令海，西濒鄂霍次克海的堪察加半岛，是俄罗斯最大的半岛，也是西伯利亚地区的一个宝岛。堪察加具有旅游胜地的各种得天独厚的自然条件。它长约1200多公里，宽约100至150公里，面积达37万平方公里。森林面积占半岛面积的60％以上。原始森林与湛蓝的海洋相映衬，像一幅意境幽远的油画。岛上还有许多间歇性火山和一年四季热气灼人的温泉等自然景观。无边无际的原始森林，丰富的矿产资源和各种各样的海产品使得岛上居民祖辈从事三种职业：伐木、采矿、捕鱼。 在美丽的半岛上，猎人们面对被野兽啃咬过的尸骨，直觉地想到了狼。然而，闻讯赶来的警察经现场勘察后，认定这是惨遭枪杀后被弃尸荒野的中国人的尸骨。 1998年初春，俄国警方将堪察加半岛谋杀案的情况通报中国警方。中国警方迅即组成以三级警监侦察员刘敏领衔的专案组飞往堪察加。堪察加警察局长安德烈大校和远东警察总局外事部主任谢尔盖耶维奇大校赶到机场迎接中国同行。双方认真分析了这起弃尸荒野的凶杀案后，认为：案件发生在堪察加半岛去年的秋天；从找到的子弹壳来看，发现尸骨的地方即是作案现场，至少有两名凶手作案；因为城郊没有公共汽车，凶手与被害人前往城郊时，搭乘了自备的交通工具。此外在现场还发现了一小块被血水浸泡后又被小动物啃咬过的名片残片。上面残存着模糊不清的“汉语翻”三个字。在人如潮涌，来去匆匆的边民贸易中，各色人等均持有名目繁多的名片。俄国警方对这张无名无姓的残缺名片还没有正式展开调查。 俄罗斯警察队伍是一支素质很高、技能较强的治安保卫力量，但他们侦察实践较少，对付复杂的跨国犯罪常常力不从心。在几年来的联手合作中，俄国警方对中国警察机智果敢、恪尽职守的出色表现和敬业精神佩服有加。所以，在历次联手破案过程中，俄国警方能够认真听取中国同行的意见。刘敏建议：俄方调查过往的外国人在岛上居住、逗留的情况；中方深入城内各民贸场所，调查中俄倒爷经商情况，从中广泛搜寻蛛丝马迹。 扮“倒爷”觅踪擒狼 早春二月，堪察加半岛漫天飞雪，银妆素裹。刘敏等3名中国警察扮成“倒爷”，冒着严寒，连续5天以收购熊胆、羚羊角为名，在“巴扎拉”（市场）里面转悠，他们很快结识了几个经营裘皮大衣的中国老乡。一个东北小伙子告诉刘敏：“现在正是定购牛仔服，运动衣的黄金季节，可惜谈大宗生意连个翻译都找不着。去年秋天，我去租面包车拉货碰上一个俄国小伙子，中国话说得呱呱叫，连骂人的中国土话都会说，硬把我想租的车撬跑了，可惜以后再没见到这个人，真想雇他当翻译。” 小伙子一席话，特别是“翻译”二字立即引起刘敏的警惕。因为案发现场找到的名片残片上模糊不清的3个字，已确认是“汉语翻”。当晚中俄警方碰头时，刘敏认为：凶手租面包车去城郊作案的可能性很大。如果五六个人开两辆轿车，去城郊比较显眼；另外，会说汉语的俄国小伙子会不会与“汉语翻译”有关？刘敏的分析得到了俄国同行的首肯。俄国警方决定逐辆查询全城面包车的出租情况，同时，派员去集中培养汉语人才的海参崴远东大学和哈巴罗夫军事工程学院调查近年毕业生的去向。 几天后，俄国警方经逐一排查，从全城200名面包车司机中找到了瓦洛加老人。他说：“去年秋天一个叫彼得的俄国小伙子来找我租车，去300里外的温泉城拉羽绒服。我嫌远。彼得说愿付双倍租金和2000美元押金，自己开车去。六七成新的面包车顶多值2000美元。我同意了。点钱时，来了个中国小伙子也想租车。彼得用汉语和他说了几句话，就开车走了。可是不到半天，车又开回来了，说货主打手机告诉他货出手了。以后，再没见过他。” 俄国警方出示了50份从海参崴、哈巴罗夫斯克调取的汉语毕业生的照片，让瓦洛加和那位东北小伙子分别辨认。结果他们都辨认出了那个会说汉语、租赁汽车、自称彼得的俄国小伙子。但是，这个嫌疑人的真名不是彼得而叫马科。俄国警方随即调查了马科近两年的情况，发现在中俄边贸中成为暴发户的马科负有许多债务，还有巨额来路不明的美元和卢布；他以“中俄友好经贸中介所”为名，进行经济犯罪活动，而他的中国搭档昌宁却不见踪影。据此，俄国警方当机立断，把马科作为犯罪嫌疑人拘留起来。 狡猾的马科竟矢口否认去过堪察加。经瓦洛加老人和东北小伙子作证后，这头凶残的“西伯利亚狼”低下了头，供认了自己的罪行。 冒失的淘金者 1997年9月初，沪宁经贸公司总经理接到俄国伙伴的传真后，顿时坐不住了。根据双方几个月前签订的合同，哈巴罗夫斯克“丹尼斯”公司将于10月份向沪宁公司提供20艘新型超大摩托艇。如果沪宁公司迟于月底付款，合同将要作废。践约的有效时间仅剩20多天了。 次日，沪宁公司副总经理王力筹集了12万美元，带两名业务员，风风火火地登程上路了。这是一桩利润达300％的生意，所以沪宁公司全力以赴，志在必得。但这次出行从一开始就铸下大错：他们没按惯例从国际银行向俄国远东银行“打款”。王力3人随身携带12万美元，其实等于怀揣天大的风险。 5天后，王力一行抵达哈巴罗夫斯克。“丹尼斯”公司总经理谢尔盖见到中国伙伴如约而来，十分高兴。 谢尔盖是个忠厚实在的俄国人，曾从事过船只修理业。“私有化”后，他买下公司的一半股份，单独对外开展经贸业务。这次与沪宁公司是第二次打交道，已经有了交情。为谈妥这笔生意，双方决定聘用一个过硬的口语翻译。 谢尔盖的朋友伊万诺夫，曾在海参崴远东大学任教。经他推荐，双方同意聘用远东大学汉语系毕业的俄国人马科出任谈判翻译。 没想到，他们此举竟亲手打开了一只“潘多拉的盒子”。 狼狈为奸设陷阱 此时的马科，“翻译”仅仅是他的一件外衣。他18岁时以优异成绩考人海参崴远东大学中文系学习汉语。苏联解体后，他下海经商。熟练的汉语会话能力使他如虎添翼。不到半年，恳请他当翻译、甚至当副总经理的中国商人几乎踏破了他的门槛。马科神气十足，向同学夸耀说：“我俘虏了一批中国商人。” 1995年春天，黑龙江鸿运边贸公司副经理吕宁带着重金聘用的马科跑遍了哈巴罗夫边疆区，签订了一份10万美元的合同。当天晚上两人推杯换盏，欢庆即将成交的生意。酒过三巡，马科对日宁说：“现在要想富起来，不能靠手脚，要靠头脑！”吕宁未解其意，马科便把嘴凑近吕宁耳边嘀咕起来。几天过后，鸿运公司汇出10万美元，但很快就接到吕宁打回的电话：“经费被抢，人被打伤。” 当吕宁躺在医院里向马科领来的警官述说“被抢”经过时，警官表示证据不足，难以立案。马科掏出200美元做了“工作”之后，警官出具了“遭遇抢劫蒙受损失和伤害”的证明书。他们的苦肉计得逞后，经马科提议，两人“优势互补”，注册开办了“友谊中介事务所”。此后他们俩狼狈为奸，分工去诈骗中俄两国商人。自1995年以来，他俩先后以联系客户、介绍产品、代办签订合同、协助过货、接货、帮助建立办事处等名义诱使17个中国商人和16家俄国公司上当受骗。不到三年，骗得22万美元和139万元人民币。频频得手后，马科与吕宁的胃口越来越大。马科准备赚足一笔大钱，就移居美国；吕宁也暗中使劲，等发一笔大财之后，移居新加坡。在马科的帮助下，1996年末吕宁办了加入俄籍的定居证。两人“出有车、食有鱼”，成了俄罗斯新大款。 这次，在为“丹尼斯”与沪宁公司担任翻译的谈判中，黑心的马科喊出了每小时付500美元的“天价”，谢尔盖和王力急于求成，竟也答应了。 1997年9月30日，双方开始谈判。谈判中，王力轻易地暴露了带有巨额现金的实底，使自己陷入极其危险的境地。在谈判桌上，诡诈的马科咄咄逼人，他先是擅自将谢尔盖的每艘摩托艇3000美元的单价提高到3600美元。王力嫌贵，马科威胁说：“你们携带巨款人境。已经违法，如果不买下这批摩托艇，钱将被没收，人将被捕入狱。”王力发现自己失策，追悔莫及，只好硬着头皮签订了一手交钱一手交货购买20艘摩托艇的合同。随后马科要挟谢尔盖每艘分给他400美元。谢尔盖嫌他太黑，他威胁：如果不兑现红利，马上告发他“违约”。“诈骗”。谢尔盖无奈，只好伸出脖子“挨宰”。马科仅用两个小时，不仅从老实厚道的中俄商人手里得到1000美元的翻译费，而且骗得8000美元红利。 然而，凶狠的马科并没就此罢休。在归途中，这头恶狼又构思出一个罪恶的计划。 死亡之航 马科想到了堪察加。因为这个新的边贸热点地区所拥有的丰富物产足以吊起中国客商的胃口。这头凶残的西伯利亚狼想诱骗他们携款到此看货，再掠走他们的12万美元。但这首先要把“丹尼斯”与王力的生意搅黄。 谈判结束的当晚，马科把3名中国客商请到中介事务所，让日宁“友好地”把他们控制起来。第二天一早，他给谢尔盖打电话，谎称：“中国人侮约了，昨晚已经不辞而别，我拦不住，你们另找买主吧。” 然后，马科又告诉中国客商说：“经过调查，‘丹尼斯’今天已经把船高价卖给别人了。还可能要告发你们携巨款人境。为防止意外，你们赶快回国吧。”王力等人一时被这突如其来的变故击得不知所措。马科立即摆出很讲义气、急客人之所急的姿态，并出点子：“我们可以陪你们先去堪察加。我知道那里有更便宜的摩托艇。如果中意，就订合同，也不虚此行。然后从那儿乘远洋货轮回国。”马科还假惺惺地说：“为了提防碰到坏人，需要做好自卫的准备。”他让昌宁给王力等每人一支手枪。这样，落入陷阱的中国客商心里似乎踏实了。被武装起来的猎物，误以为自己成了猎人。 当天，马科买了5张船票与吕宁和3名携带巨款的中国客商一起登上了开往堪察加的客船。 深秋的鄂霍茨克海，处在一年当中风平浪静的季节。沉醉在海洋风光中的王力等人并没想到这是一次死亡之航。 到堪察加的当天下午，一行5人搭乘马科从瓦洛加老人手里租来的汽车，由马科开车驶往岛后的一处小山林中。车一停，马科迅即掏出手枪喝令王力等人下车。王力临危不惧，开枪反抗，但没料想枪膛里的子弹是经过处理的空弹。吕宁连连开枪打死两人，马科打死一人。当吕宁搜出他们的美元往皮箱里装的时候，马科毫不犹豫地向自己的帮手开了一枪。但是，仓皇逃走的马科万万没有想到吕宁衣袋里揣有一张他的名片。这张名片，后来成为缉拿他归案的追命符。 血案的沉思 初夏。刘敏代表中国警方再次前往堪察加半岛，参加了对马科的审判。法庭判决对杀人犯马科执行死刑。罪恶得到了清算。然而，如果王力等人出国前按正常渠道汇款，如果不暴露随身携带的巨额美金，如果王力听到马科的传言，想办法挂个电话，找谢尔盖核实一下，也许不致惨遭横祸。这桩血案沉重地提示那些投身商海，奔波于跨国经贸活动中的“倒爷”们，在苦苦经营的同时，一定要提防各种陷阱，注意保护自身生命、财产的安全。 接连几天，哥伦拜中学血案取代北约轰炸南斯拉夫，成为电视、报纸 上的头条新闻。电视上一再重播的血腥画面比远在万里之遥的科索沃更令 美国人民惊心动魄……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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