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八、在历史画页的另一面




  广场上的花圈是怎么拉走的呢?惨案是怎么发生的呢?让我们看看另一面的几个镜头。
  4月5日半夜零点刚过,一辆红旗牌轿车悄悄地驰进广场,在历史博物馆南侧的三层小楼门口停下了。车门打开,从里面走出来一个人,在森严的戒备之下,匆忙地走进了小灰楼。这个人就是王洪文。
  他来了不久,上百辆大卡车、清洁车和吊车,就驶进广场,把成千个花圈洗劫一空。
  凌晨5时,王洪文穿着军大衣从小楼里走出来,钻进了轿车,走了。
  可以想见,这个上海国棉十七厂保卫科的副科长,这个靠江青、张春桥、姚文元的提携而飞黄腾达的人物,就是这样偷偷地干着反革命勾当。
  在这座三层小楼的东南方向不远,便是北京市公安局。
  4月2日那天,公安局会议室里坐满了人,都是科级、处级以上的干部,大家只是抽烟,不说话。屋子里烟雾腾腾。
  不一会儿,公安局局长刘传新进来了,坐到自己的位置上。此人个子不高,模样却颇精悍,走路敏捷,动作迅速。窄长的脸上,不大的眼睛灵活而狡黠。这时他的表情极其严肃,不像往常那样喜欢先来几句不疼不痒的俏皮话。他喝了一口水,说话了:
  “今天开个紧急会议,研究一下天安门广场的事情。你们也看见了,很多人到天安门送花圈。他们哪里是送花圈,而是给中央施加压力,把矛头指向中央首长。上级已经通知,清明节是四旧,不准送花圈。上级对南京事件也定了性,是反革命事件。我们北京,不能让它再出现这样的事。我们处在第一线,大家要全力以赴,做好工作……”
  他的右手习惯地在额前挥动,以加重语气。
  从3月31日起,他就派出了不少便衣人员,混在群众队伍里,在广场摸情况,找破案线索。4月2日,他连续召集三次紧急会议,决定增调力量,并催促大家动作要果断迅速。结果,4月3日、4日两天,公安局的便衣人员就逮捕了26名群众。为了及时审讯,刘传新还向谢静宜借人,让北大法律系的工农兵学员参加预审。他还从各分局调上一部分人,由市局统一指挥。
  这位刘传新局长,不是那种在形势变化面前束手无策的人,而是一只眼光敏锐。爪子凶狠的鹰。他本是无锡驻军的一个副政委,虽然官位不低,可他却不甘于此。文化大革命开始以后,他要他女儿利用到北京串连的机会,给江青送材料。他女儿果真找到机会,当面把材料送给了江青。这一手果有奇效,这个地方驻军的副政委马上得到了江青的青睐。江青尖声尖气地问:“你爸爸叫刘传新?”
  “是的。”
  “是无锡驻军的副政委?”
  “是的。”
  “他怎么不来北京工作啊?”
  “他想来。”
  “噢,想来,那好哇!”
  刘传新得到江青的恩宠,抓耳挠腮,夜不能寐,想着青云直上的那一天。从此,他不断地给江青送材料,告许世友同志的状。
  功夫不负有心人。不久,刘传新被调到了北京,担任市公安局局长的重要职务。他对江青感恩戴德之心,自不必说。但好景不长,闹起了一场风波。他送给江青的黑材料,一下子败露,许世友同志没响被整倒。刘传新慌了手脚,立即声称那黑材料是自己老婆一个人搞的,与他无关。他并提出和老婆离婚,以划清界限。他这出假离婚的丑剧还演得不错,在江青的保护下过关了。从此,他更对江青肝脑涂地在所不辞了。
  刘传新志骄气满,想在这清明时节大显身手。但他的高压对一些公安人员来说,并没有起多少作用。有的人借口病假,不来上班;有的人到天安门广场后,隐在一个去处,看诗词;有的人把黑纱戴在里边的衣服上,外边再穿上公安人员的服装;还有的在火柴盒里抄上诗,回去转抄给其他同志。有一个同志装病三天之后,不得不去上班,邻居一个小孩问他:“叔叔,你干什么去?”他哭丧着脸回答:“镇压群众去!”同情群众悼念总理的公安人员不在少数,然而,在“四人帮”和刘传新一伙的高压和欺骗之下,确也有不少公安人员去镇压了无辜的群众。
  有一个青年,刚刚贴完诗词,没有走多远,一个公安人员就喊:“抓流氓!“抓流氓!”这个青年被打得鼻青脸肿之后抓走了。
  有一个工人,在纪念碑南侧念“十一次路线斗争大事记”。有人汇报给刘传新,刘传新马上汇报给江青。江青一听点了自己的名字,马上下令抓。60多个便衣便问开群众,把那个工人抓走了。
  公安局系统有一个同志贴了一张诗词,立即被隔离审查。刘传新还派人到密云县,找到这个同志的家属,要她和“反革命”划清界限,离婚……
  在刘传新及其主子们的操纵下,不光是历史博物馆成了一座兵营。4月5日人夜,一辆辆卡车从长安街呼啸而过,钻进了中山公园和劳动人民文化宫。于是,这两个公园门口当即挂出牌子禁止游人入内。在红檐绿瓦的楼阁之间,在青松翠柏之下,坐满了手持木棍的民兵。他们有的是刚下班就被一声“紧急命令”驱赶来的;有的一两个小时前还在广场抄诗词;有的是从远郊调来的,起初还以为进城看什么演出呢。至于成千上万根木棍,都是木材厂赶制出来的。木棍不够,锹把也用上了。连天安门附近的28中的桌椅板凳都被拆毁作了凶器。
  人民憩息的公园,顷刻之间,成为拘捕人民的牢房。
  武装镇压,不过是“四人帮”一伙的一种手段。对这帮政治流氓来说,他们更拿手的是制造舆论,欺骗世人。仅仅在血洗广场两天之后,《天安门广场的反革命政治事件》这篇以所谓“工农兵通讯员”署名的臭名昭著的报道,就出笼了。
  这篇报道是王、张、江、姚指挥他们的心腹——《人民日报》的草包总编辑搞的。早在4月1日,这位总编辑就秉承王、张、江、姚的旨意,派出一些“听话的”记者到天安门广场采写。这些记者在广场上和群众混在一起,他们不敢直接抄录诗词,先偷偷写在手上,然后找一个僻静处写在小本子上,随时向在《人民日报》坐镇的总编辑汇报。这个不学无术、因把墨西哥说成是黑西哥、把罗马尼亚说成罗马尼西亚而名噪新闻界的总编辑昼夜不眠,编印《情况汇编》,往王、张、江、姚那里送。有时一昼夜出三期。更紧急的用手抄件送上,姚文元再加以修改润色,然后印发政治局。
  4月3日,就在刘传新召开紧急会议的同时,姚文元看见一期《情况》中写着,纪念碑北侧的汉白玉栏杆上,贴着不署名的标语:“我们想念周总理,我们怀念杨开慧。”顿时犹如芒刺在背一般,他捋捋横过前额的仅有的几根头发,批道:“这同外地的煽动性的反动口号一样。”
  4月4日的一期《情况》中,抄录了一首《满江红》,署名是“敬周试作”,原文如下:

    千古华土,
    脱蛹几只新苍蝇,
    嗡嗡叫。
    得宝成精,
    自鸣得意。
    伟人光辉形象在,
    岂容小虫来下蛆。
    激起我满腔怒火燃,
    拍案起。

    志同者,
    团结紧,
    捍卫咱,
    周总理。
    拿起火与铁,
    准备决战。
    任凭熊罴掀恶浪,
    摆开架势对着干,
    揪出藏尾巴的恶狼,
    斗到底!

  姚文元把“捍卫咱,周总理”以上的句子全部删去,在下面批道:“这类反革命言论表明了幕后策划者是在言论之后还想搞行动的。”
  有一张署名“青年工人杨光明”的悼念总理的小字报,这样写道:“历史将无情地宣判那些竟冒天下之大不韪,损毁磨灭总理伟大光辉形象的人不得人心。这些人民的败类,社会的渣滓,必将成为中国和世界人民的千古罪人和公敌。”姚文元批道:“从这里可以看出,这股猖狂的逆流,完全是有组织有计划的反革命政治行动。”
  对于科学院一○九厂那四块诗牌,姚文元在“碧血再开革命花”旁边批上:“就是要推翻社会主义革命和反击右倾翻案风的斗争。”
  靠打棍子搞文艺批评起家的姚文元,原来还有魔术师一般的想象力。
  4月5日,《情况》里写道:“今天清晨七点多钟,有人看见天安门广场的花圈没了,便聚众抗议。”“姚文元挥笔改为:“一小撮坏人看见天安门广场的花圈没了,便煽动一伙人抗议。”《情况》里写道:“有十来个小伙子,分别被闹事的人围打。据闹事的人说,其中两个是清华大学工农兵学员,一个是解放军。他们公开说了‘周总理是党内最大的走资派’。”姚文元把恶毒攻击周总理的这句话删掉了,于是群众成了无故行凶的罪犯。《情况》里说:“现场黑烟冲天,一股橡皮气味……”“现场指挥部楼前都是青年人”。姚文元把它改写成:“一片反革命喧嚣声”,“参加这次反革命事件打先锋的,大都是一些青年人”。
  在镇压群众和捏造假相欺骗中央的业绩完成之后,4月7日上午7时左右,姚文元给那位草包总编辑打电话说:
  “你和写天安门广场情况的记者马上到人大堂来,带着那几期刊登广场事件的《情况汇编》来。”
  这一伙人随即到了人大会堂。一见面,姚文元眉开眼笑地拍着总编辑的肩膀说:“大好事,大好事!你们把反映天安门事件的几期情况编成一篇公开报道!”
  中午,姚文元把他的这班秀才带到东大厅,与王洪文、张春桥、江青见面。
  姚文元说:“他们就是搞天安门情况的。”
  王洪文说:“你们有功劳呀!”
  江青说:“我们胜利了!祝贺你们。”江青还煞有介事地安慰说:“你们挨打了没有呀?”
  受宠若惊的草包总编辑端着酒杯,不知如何咽下去才好。王洪文把酒杯举到他的面前,并向其他人一一示意,然后说:“都干一杯!都干一杯!”
  王洪文敬酒之后,江青也举起酒杯,身子欠了欠说:“对,都干一杯!”
  祝贺之后,各人坐定。张春桥仰在椅子上,咽下一口红烧鲤鱼,说:“这帮家伙写那些反对诗,就是要推出邓小平当匈牙利反革命事件的头子纳吉。”
  姚文元赶忙接着说:“对,这一下子抓住了要害。有的坏家伙说,由邓小平主持中央工作,斗争取得了决定性胜利。”
  酒足饭饱之后,这群被封为“工农兵通讯员”的人,按照这个调子,去把几期《情况》改写成一篇公开的报道。姚文元还不放心,一再授意说:“春桥不是说了吗?这些家伙就是推出邓小平当匈牙利事件的头子纳吉。要把这些话写上去。还要把‘由邓小平主持中央工作,斗争取得决定性胜利,全国人心大快’这些话引进去,这样更有力量。”
  东大厅里死一样的静。除了几个人嘁嘁嚓嚓之外,没有任何声音。大门外,广场戒备森严。27年来,天安门广场第一次大白天没有一个行人。
  写的过程中,王、张、江、姚亲自指点,并动手修改。
  姚文元说,要把“有预谋、有组织、有计划地制造的反革命的政治事件”这句话写上。张春桥看了稿子,对“冲大会堂”和烧楼房的提法不满意,说:“几百个民兵排着队走上大会堂干什么?去参观?目的性没有说清楚。”立即改成“几百个工人民兵,为了保卫人民大会堂”,造成似乎有人要冲入民大会堂的假象。他还说:“把烧楼房改为烧解放军营房,全国人民一听这帮坏人砸了、烧了解放军营房,就会愤慨!”
  他们还煞费苦心,在报道中引了一首诗,作为“天安门反革命政治事件”的重要根据:

    欲悲闻鬼叫,
    我哭豺狼笑,
    洒泪祭雄杰,
    扬眉剑出鞘。
    中国已不是过去的中国,
    人民也不是愚不可及,
    秦皇的封建社会一去不返了,
    我们信仰马列主义,
    让那些阉割马列主义的秀才们,
    见鬼去吧!
    我们要的是真正的马列主义。
    我们不怕抛头洒血,
    四个现代化日,
    我们一定设酒重祭。

  而这首诗,是两个互不相识的人的两首诗拼凑在一起的。前四句是一首,后面是另一首。原文是这样的:

    敬爱的周总理,
    您的女儿对不起你,
    您的英灵至今不能安息。
    掏尽红心,
    难表我们对您的深切怀念。
    挥尽血泪,
    难倾满腔悲愤思绪。
    您的一生历史已做出最高的评价。
    功高日月,声震环宇,
    国际史上,
    永载你的音容笑貌;
    革命路上,
    踏遍您的稳健足迹。
    风云涌,鬼神泣,
    巨星一陨天地哀,
    四海五洲下半旗。
    可笑群魔不自量,
    妄想重翻腥风血雨。
    鼓唇摇舌,捧裙牵据,
    猿猴沐冠,什么东西!
    蚂蚁缘槐夸大国,
    蚍蜉撼树谈何易。
    让那些家伙看看吧:
    天安门前花似雪,
    纪念碑下泪如雨。
    你们不念我们念,
    你们不祭我们祭。
    总理精神万代传,
    子子孙孙举红旗。
    中国已不是过去的中国,
    人民也不是愚不可及,
    秦皇的封建社会已一去不返了,
    我们信仰马列主义。
    让那些阉割马列主义的秀才们,
    见鬼去吧!
    我们要的是真正的马列主义。
    为了真正的马列主义,
    我们不怕抛头洒血,
    我们不惜重上井冈举义旗。
    总理的遗志我们继承,
    四个现代化日,
    我们一定设酒重祭。
    安息吧,
    敬爱的周总理!

  做贼心虚的姚文元,大段砍掉歌颂周总理和痛斥他们这帮“群魔”的诗句,而后恶狠狠地诬蔑道:“所谓反对‘秦皇’要‘真正的马列主义’,完全同林彪反革命政变计划中的语言一样,是彻头彻尾的反革命煽动。这伙反革命分子把矛头指向伟大领袖毛主席,指向以毛主席为首的党中央,更加暴露了他们要在中国搞修正主义、复辟资本主义的罪恶目的。”
  《人民日报》那位总编辑等人卖力起草,姚文元还嫌不快。他一再督促,说:“要快,写好一页送一页回去排印,用我的警卫车去送稿子。
  傍晚,当王、张、江、姚坐着轿车离开人民大会堂,驶向他们豪华住处的时候,当他们坐在沙发上喝着浓茶的时候,《人民日报》印刷厂的轮转机正在高速转动;中央台的播音室,已经在开始播出这篇篡改历史的报道了。
  4天之后,一封署名“一名现场的工人民兵”的信,寄到了《人民日报》。总编辑一看到这封信,脸色唰地变了。因为这封信的正面写着“人民日报总编辑收”,而背面却写着“戈培尔编辑收”。
  信里装里4月8时《人民日报》的一、二版,寄信人在旁边批写道:

  令人震惊!党报堕落了!成为一小撮法西斯野心家阴谋家的传声筒!
  明明是一小撮野心家阴谋家操纵《文汇报》《学习与批判》,把矛头指向敬爱的周总理,引起群众气愤与(予)以反击,你们胡说八道说指向毛主席!
  明明是十来个青年进行挑衅攻击总理,并得到大会堂里的人保护,你们说是冲大会堂打了人,真理能领得住吗?事实能歪曲吗?
  明明是你们耍阴谋使诡计收了花圈扣了人,还说有人闹事。
  明明是你们编造的诗词拿来说是天安门广场的,谁人不知是江家小朝廷的?
  你们演的这场“国会纵火案”实在不高明,一篇混淆视听的报道就能骗得了人民群众吗?从今日改为:“法西斯党机关报”。
  打倒野心家、阴谋家江、张、姚!!!

  几天之后,北京大学风景宜人的未名湖岛亭的一座中国式楼房里,住进了几位非同寻常的客人。他们是《人民日报》的一个写作班子。他们住在岛亭,可是用膳却不在附近的职工食堂,而是步行十来分钟去朗润园后湖边的一座灰楼。
  这座灰楼,是常人不敢随便靠近的一处神秘的处所。看起来其貌不扬,里边却陈设讲究。它最早是外国专家招待所,自“批林批孔”以来,成了名噪全国的北大、清华两校大批判组,也即“梁效”的所在地。三十几个人,独占了整座楼。内有舒适的房间、盥洗室,外有明净的小湖与白杨垂柳。但这里警卫森严,蜗居在里边的“贵人”不能自由外出,外边的平民百姓更不得入内。来探亲访友的人一律被挡驾在门口一间豪华的接待室里,还会被百般查问。梁效的成员,平时不准回家,只星期六晚准许外出,星期天则必须赶回。梁效里边分九个组,每组三人,由组长单独跟梁效头头联系,组与组之间不发生横的关系,不得互通情况,甚至不能问别组的选题。而梁效的头头,又通过迟群和他的那个女搭档,直接领受“四人帮”的指令。
  《人民日报》的来客,是奉主子之命,与梁效合伙炮制《党内确有资产阶级——天安门广场反革命事件剖析》一文,这篇文章的宗旨,是要将已经被他们搞下台的邓小平同志再“升一级”。似乎是在介绍一篇《天方夜谭》的故事,文章写道:“到天安门广场闹事的那些牛鬼蛇神、群魔百丑,都是按照邓小平的笛音跳舞的”,邓小平“集中代表了党内外新老资产阶级和地富反坏右的利益和要求”,天安门事件是“邓小平一手造成的”。
  众所周知,周总理追悼会之后,邓小平同志实际上已处于无法工作的状态,同外界也隔绝了,哪能与天安门广场事件发生联系。尽管这样,邓小平同志本身的存在,就是“四人帮”的一个巨大恐惧。因此,他们欲将他置之死地而后快。
  那么,从哪里去找证据呢?如何挖空心思将邓小平与天安门事件联系起来呢?
  有了!邓小平有个女儿在科学院某研究所工作,该所群众送了两个花圈到天安门,这不就是一个好把柄吗?文章里写上“邓小平女儿所在的科技处做的花圈上写着……”这样的句子,不就同邓小平挂上了吗?遗憾的是,那些天邓小平同志的女儿恰在家养病,根本没有上班。那也不要紧,把和邓小平女儿一个办公室的人抓起来拷打审问就是了。邓小平有个妹妹在部队某单位工作,她曾经在走廊里对花园看过几眼,这当然也是极好的线索,就将她隔离起来日夜追问。对了!邓小平还有个儿子在学校,那么,不妨把他儿子的同学也抓起来审查审查。法西斯主义的恐怖加上中国封建主义的族诛连坐,真是妙哉妙哉!
  朗润园湖边的灯光,夜夜亮过十二点。几餐精美的夜宵用过之后,秀才们得意地伸伸懒腰上了床。文章用专车送往姚文元那里,姚文元秃笔一摇,加上了一句:“邓小平就是这次反革命事件的总后台。”妙笔生辉,文章的主题果然更加突出了。但是整倒邓小平毕竟不是他们的最终目的,他们4月7日的胜利同两个月前一样,毕竟也是有限的。
  当这所灰楼再一次开夜宵的时候,个子矮小,长着一脸横肉的迟群来到餐厅。他吃得津津有味,对这一段梁效的工作颇为满意。但转而一想,对某些曾经动摇的不坚定分子,仍需待机敲打敲打,以示惩戒。他的那位女搭档倒摆出一副“礼贤下士”的风度,她大概又去女皇的“北门学士”、梁效的一帮“名贤”们住的套间串门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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