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浴火布尔甘



作者:康胜利

            ——中国赴科威特灭火队记事

  在科威特解放一周年之际,此篇献给为科威特医治战争创伤做出奉献的人们。
                             ——作者题记

  3个多月前的11月17日,首都机场。
  中国赴科威特灭火队的勇士们雄纠纠气昂昂地走下飞机,像他们50多天前离开国土时一样。
  63名,一个不少!
  鲜花、笑脸、泪水……

               不打无准备之仗

  去年3月24日,7名未持任何护照、签证及未办一切出国手续的中国公民急匆匆地登上了科威特内阁事务大臣阿瓦迪的专用飞机,直飞科威特上空——他们是以中国石油天然气总公司副总工程师孙振纯为首的灭火专家小组,要去科威特进行灭火实地考察。那里燃烧着海湾战争留下的700多口油井,焚着人心哪!没法循规蹈矩。
  专家组下榻在一座被炮火削去半边的假日饭店里,没电又缺水。他们草草安顿一下,就扛上出发前才在北京买的一架摄像机上路了。
  战后被炸毁的军车、枪支、弹药俯拾皆是。油田地区还在实行军事管制,除了灭火队,谁也不能进入,荷枪实弹的士兵坐着巡逻车来回转悠。到处张贴着“小心触雷”的警告,有人被炸伤亡的消息不时传来。
  西方国家考察人员驾着直升飞机,远远地对着油井大火“遥测”,一圈过后便打道回府了。这样人虽然保险,但考察到的资料带有很大的盲目性。我们要取得第一手资料,就要用脚做尺子,一步步把资料量出来。
  天幕漆黑,中午行车也须开大灯。脚下就是雷区,随时可以把人撕得粉碎。孙振纯、夏述明、杜晓瑞等人寻找着坦克的辙印,小心翼翼地探索前行。空气在烈焰的灼烧中颤动,砾石被烤得炸裂开来,噼啪作响,脚下滚烫,人站在一个地方要不停地跳动才不至于被烫伤。负责摄像的杜晓瑞同志已经五十多岁了,他此时脑子里考虑的不是人体的承受极限,而是摄像仪器的耐热能力。安全帽被烤变了形,软了,老杜用一个棉套子套住仪器,揣在自己的防护服里,可是刚掏出来,镜头盖就被烤软了……考察组深入火海实地拍摄了大量照片和录像资料,全面掌握了270多日起火油井的不同类型,研究制定了相应的灭火方案,为中科两国签订灭火合同奠定了扎实的基础。
  7月14日,灭火合同在科威特签订。这是继美国、加拿大之后,参加海湾灭火工作的第三个国家。
  由四川石油管理局组建中国灭火队——政府下达了命令。
  经过层层选拔,技术比武,政治考核,优中选精,62名灭火队员脱颖而出。
  7月30日,中国石油天然气总公司任命:孙振纯同志为中国灭火队总指挥;夏述明同志为指挥。
  8月21日,北京六铺炕。欢送中国赴科威特灭火队仪式在石油俱乐部隆重举行。国务院决定:中国灭火队员统一佩戴中华人民共和国国旗图案的臂章。
  这是我国第一批享此殊荣的工人。当中国石油天然气总公司副总经理周永康将鲜红的“中国灭火队”战旗授予孙振纯时,这位久经火场的“老石油’大步上前,双手高高举起。他真正感到了旗帜的重量。
  8月22日,首都机场。一架银灰色的波音747客机腾空而起,向西,渐渐消失在蔚蓝色的天际。

              攻破“地狱”之门

  科威特,世界级“大油库”。
  在这块荒凉贫瘠的地壳下面,拥有仅次于沙特阿拉伯加瓦尔的世界第二大油田,仅次于卡塔尔国诺斯的世界第二大气田,这就是中国灭火队的主战场——布尔甘油田。它位于科威特城南40公里,东临波斯湾20公里,方圆700平方公里,布井546口,都是压力极大的自喷井。
  在蒙受了一场空前劫难之后,布尔甘成了火魔肆虐的地狱:烈焰腾腾的大火有二三十层楼高,咆哮着窜上天空,震耳欲聋,叫人毛骨悚然;空中和地面都被浓烟所笼罩,仿佛世界被一口大锅扣住;原油燃烧散发出大量有毒气体,呛得人涕泪齐下。
  天哪,被烧红了的大地在剧烈地颤抖,人们的心在本能地收缩。
  四川局已十几年没着过火,除孙振纯、夏述明几个年纪大一点的人外,谁见过油井火?况且是几百口油井同时燃烧。
  面对部分队员中流露出的恐惧心理,灭火队领导及时开了战前分析会,结合实际进一步修订、完善了火场操作规程,专门设置了安全工程师,加强对火情、有毒气体的监测。同时要求各级指挥员身先士卒,紧要关头冲锋在前;要求全队人员时刻想着自己代表着伟大的祖国,定要以中国工人阶级特有的“一不怕苦、二不怕死”的拼搏精神,制服凶猛的油井大火,为国家和民族赢得荣誉。
  怕死就不来科威特!中华男儿一腔热血直往脑门上撞。
  9月5日晨,中国灭火队进入灭火阵地——布尔甘油田5区214井。这口井是我们自己挑的,用孙振纯的话说,先找块不软不硬的骨头练练牙口。实际一看比预想的难度大得多:214号井日喷油万吨以上,经过半年多的燃烧,没烧净的油在井口周围堆成两层楼高的“油焦山”,把井口围了一圈;火山口一样猛烈喷射的火柱冲天而上,有20层楼高,火舌不是单一向上,而是朝四个不同方向;下风向地面火蔓延数公里。
  孙振纯一声令下,全队人员似离弦之箭奔向各自岗位。当时天气50多摄氏度,加上火海的炙烤,艰难可想而知。他们选择了一片风向稳定区,开始了全面进攻。
  在灭火方法上,各国都有高招。有的用氮气打入井内,有的利用炸弹震波效应灭火,有的竟独出心裁,把米格—21飞机上的两台发动机安装在坦克上,当发动机全速旋转时,可产生16吨推力,被固定在发动机上的4根管子可随意喷射气体、水或特殊的化学粉尘,其喷射时所具有的压力足以将最难驯服的油井大火扑灭。中国队可没有那么好的物资装备。他们曾设想用挖地道的方法直接掐断火源,但沙漠地区工本大,只好采用传统的灭火方法——水攻。
  中国灭火队的主要战术是从没有油污的地方拉来沙子,用推土机压沙把现场附近的地面火分隔、灭掉,再喷水使地表降温,然后推沙垫出一条通道,在水炮的掩护下,每隔10米建一防热掩体,直至推进到距油井20米处,再用装有钢耙的22米长的长臂桅杆吊车带火扒开“油焦山”,暴露出井口,在井口罩上8米长的引火筒,就像家里用的拔火罐一样使火柱朝一个方向集中,用多门水炮对准火柱一齐横腰喷射封顶,将其打灭,拆掉坏井口,换上新井口,灌注专用泥浆封住井喷。
  这里娓娓道来,那里却是血肉之躯与火的较量!
  地面喷射灭火降温,先是水泵不上水,故障排除后,水炮又被沙石卡住,射程不足20米,捅开沙石,管线接口又漏水。“油焦山”异常坚固,井口火柱高达1500摄氏度,扒“油焦山”,钢耙刚执4次就被熔化了
  折戟沉沙,队伍被命令后撤,几个人差点哭出声来。
  “工欲善其事,必先利其器”。全队人马连夜检修、改造设备,史长贵等三个人赶制管卡子,一晚上用手锯做了97副。搭不上手的就专给他送水、擦汗,为改进引火筒和改焊钉耙工具头,焊工李和斌当夜就用了焊条7公斤,焊花烧透外衣又把内衣烧个碗大的洞,自己还不知道,最后昏倒在地。已经干了14个小时的李玉替又上来接过焊把连干了8个钟点,当任务完成时,他也瘫倒在地起不来了。
  经过79次轮番进攻,“油焦山”被扒开了口子。一看又愣住了:井口被没在油湖里,多处火柱,不知谁是主火。开始强行灭火,因水源缺乏和打下部火的技术尚未完全掌握,进攻再度受挫。
  9月8日,灭火队领导分路把关指挥。他们分析火情,决定采用避实就虚的战术。孙振纯针对水少沙多的特点,发明了就地取材的高招,用沙堵下部火。
  总攻开始了!4支高压水炮霎时间一齐射出粗大水龙,掩护吊车套引火筒成功。突然底火窜出来有10多米高,怎么喷水也不灭,后方报告说水不多了,大伙都急了,孙振纯使劲地喊:“镇静!镇静!”他命令水炮手掩护推土机冲向井口,在井口周围堆起两米多高的沙子,把引火筒底部的喷火堵住。抓住这有利时机,现场指挥一声断喝,4门水炮向上方主火柱拦腰齐射,肆虐多时的“火魔”似乎不甘心乖乖就擒,一次次疯狂挣扎、反扑,终敌不住我连续14个小时的强大攻势,忽闪了一下就销声匿迹了。
  胜利了!几个队员鼓起最后一点力气把安全帽抛入空中,紧紧拥抱在一起,而其他队员们连欢呼一下的气力都没有了,一屁股坐在地上。直坐了4个多小时,才一个个相互搀扶着走出井场。
  首战告捷。全国人民欢欣鼓舞,外国灭火专家们也随之刮目相看。孙振纯怎能忘记:当初多少“老外”投来不屑的一瞥;几个月前他向某外国顾问交考察报告时,竟让他在门外站了一个多小时;在技术答辩会上,竟有人问:“孙先生灭过火吗?”还有人说,214井久攻不下,你们就卷铺盖回去吧!苦能吃,气难咽啊!
  214井作了回答。在这10国27支灭火队并肩作战,又相互竞争的国际大擂台上,中国人站稳了脚跟。

               征战“168”

  紧接着,中国灭火队转移到科方指定的168号井。科方人士说:“你们处理下来这口井,这个地区所有的井灭火就没有问题了。”
  168井日喷原油20000吨,含天然气成份高,火焰十分凶猛,火柱温度高达1600摄氏度,窜上空中60多米,辐射热极强。在战前演习中,距井口100米就感到烧灼难忍,距井口40米的砂石,统统被熔化成“火山灰”,呈琉璃状,水喷在地表就沸腾起来。由于大量喷水,井口四周呈沼泽状,踩上极易陷进去,地面水灌进靴子里或溅到身上,马上就会烫起水泡。
  设备在经受考验,人也在经受火的冶炼。
  灭火队员义无反顾地冲上去了。
  四门高压水炮交叉掩护,以军用坦克改制的多功能设备为前导,逐段推进,打开火海通道。巨大的水柱落在地表,沙地顿时像开了锅的稀粥一样“咕嘟咕嘟”地翻腾起来,白色蒸气弥漫在地面,队员们边喷边向前推进。走几步就谁也看不见谁,只好每隔3分钟就大声“点名”,以保持联络。在水幕掩护下,接近到距井口60米处,建立了第一个防护掩体,稍作喘息,又向50米处推进,建立第二个掩体。在两个掩体之间,要接上输水管线。10米,平时不过举“足”之劳。可这会儿,却是那样的漫长而遥远——这是一个生命之躯向生理极限点外的艰难跋涉。一个人接管线,另一人就用自己的身体去为他挡住火。他们来自四川19个单位,组建灭火队之前素不相识,是科威特油井大火,将他们熔铸成一个人。看吧,全身一次次喷湿,瞬间又一次次烤干。原来怕油浇在头上洗不掉,很多人剃了光头,这会儿光头皮顶着安全帽,一点缓冲都没有,烫得真想扎进地下去。眉毛烤焦了,脸起了燎泡,石棉隔热服也不顶用了,热流灼得他们发狂发狠。3名队员烫伤,6名队员严重脱水,刚被搀出去,后面的立即补上来。40米、30米,终于在20米处建立了第5个防护装置。长臂吊车的轮胎冒了烟,队员们强忍着酷刑般的暴烤,拼命扒开“油焦山”,套上引火筒,凶顽的烈焰终被制服了。这场焚尸般的煎熬,队员们整整受了3天。

              高悬在心中的月亮

  灭掉第三口油井大火的捷报传到国内时,正值中秋佳节。外交部、经贸部、中国油气总公司等发去贺电。有关部门通过国际电讯卫星向灭火队全体同志转达祖国人民和家乡父老的问候。“烽火连三月,家书抵万金”,孙振纯手捧电话激动得不知怎样来表达自己的感情,他对着话机大声地说:“我们的心中始终怀着祖国的一轮明月!”是啊,从长江之滨到波斯湾畔,东西万里共婵娟,中国灭火队在祖国人民心中,祖国在灭个灭火队员心中,有人提议:给全国人民写一封公开的。家书”,大家你一言我一语争相献辞。63人郑重地签名,力透纸背,字里行间,渗透着无比炽热的情感。
  当晚,中国驻科威特大使管子怀率大使馆的同志们来同队员们共度良宵。大使带来8块月饼,队员们把月饼掰成63小块。品着一口祖国的月饼,平日深埋在心底的离愁别绪自然而然地流露出来,有人拿出珍藏在工作衣内的妻儿照片。孙振纯察觉到这种情绪,深伯明天火场分心出事,就有意淡化节日气氛,让炊事员加几个菜,拿些无酒精啤酒算作全队团圆饭,然后命令9点30分一律熄灯休息。年过半百的夏指挥怎么也睡不着,他在想他的活泼可爱的小孙子。

                一口顶五口

  最难啃的骨头是42号井。这是一场几进几出的攻坚战,耗时达16天之久。42号井日喷油约2.5万吨,位于布尔甘油田8号集油站最低部位,周围5口井的原油滚滚而来,形成’一米多深的油湖,加上天然气聚集,风向多变,地面火四处蔓延,面积达3.4万平方米,浓烟和油雾形成该地区最大的污染源。井口被炸后,8处喷火,不仅油烟温度高,油气燃烧后的有毒气体含量在井口周围已达80%,呛得人呼吸非常困难。这是各国灭火队公认的最难攻克的一口井,不除去这只“拦路虎”,其它井都无法工作。
  这口井附近的几个外国队都绕开它到别处去了。科威特灭火负责人布绒先生找到中国灭火队:“你们要把这口井灭了,不仅科威特人民感谢你们,其它的灭火队也会感谢你们!”
  寥寥数语,激起中国灭火勇士强烈的征服欲和荣誉感。
  围歼42号井的战斗打响了。按填密研究后的决策,集中兵力分割油井火和大面积地面火,打出隔离带,开辟一条直指油井的通道。
  大口径的水炮把水柱射向地面火,推土机吼叫着推沙压火,推一铲只能压几步远,履带把沙中的油轧出来又给火上烧油,火势更凶。推土机往后一倒车,火焰就反扑过来,舔噬着推土机的装甲和履带。一米、两米,通道终于打通了。可是,沙漠的风像孙猴子的脸,说变就变,正准备执焦时,风向突变,顺风成了逆风,浓雾油烟顿时吞没了作业现场,伸手不见五指。队员们互相呼叫着名字,边喊边撤。这风也邪乎,从西往东刮了两天两夜就是打不住。指挥部当机立断决定改变作业方向,转移到浓烟侧翼。戴着防毒面具的灭火队员冲进烟海,强行拆迁了设备。
  侧翼压沙开通,足足苦战了两天。
  8个月的燃烧堆积起来的“油焦山”有两层楼房高,小足球场那么大。长臂桅杆吊高擎着钢耙开了上去,三下两下就被火舌舔化了,赶紧撤出。这部吊车距井口20米,效果差些。一名队员急了,开着挖掘机在水幕的掩护下径直向“油焦山”下冲去。带火直接挖焦,随时可能丧身火口,他豁出去了!强大的热辐射穿透钢甲。驾驶室成了活烤箱,高压水炮全力掩护,水喷在驾驶室上“嚓啦”一声就干了。他死死握住操纵杆拼命地挖着,每2分钟就赶紧退出来冷却一下,然后再冲进去。钢耙烧红了,挡风玻璃烤炸了,脸起了泡,眉毛胡须焦了……“油焦山”终于被挖开了,井口却淹没在油面以下,8根怒吼的火柱喷涌而出,让人分不清谁主谁次。没办法,长臂吊车吊着引火筒像盲人一样上下试套了17次,才摸到主火柱,队员们一鼓作气,围歼了8条火龙。
  火灭了,原油仍以每分钟17吨的流量向外喷涌,大量天然气聚集。10月5日这天上午,41岁的推土机手谢朝阳正在井场清理作业,机器在发动时冒出火星,“轰”地一声天然气爆炸引燃井场大火,他急忙从左侧跳车,带伤连滚带爬冲出火海。后来他说要向右跳就葬身火海了,右侧是油湖。推土机被熔为一堆废铁。这天上午,中国队烧伤3人,外国队也传来了伤人的消息,死灰复燃的威胁时时存在。谁再冲进去清理井场?向军站了出来。二十六岁的向军,是中国灭火队中年龄最小的,个子不高,精干机灵,挖掘机、推土机样样精通。夏指挥深情地望着这个可爱的小队员,点点头,又仔细检查了向军的防护服,一再嘱咐。
  向军抖擞精神,跳上推土机冲了进去,他一米一米向前推进,两小时过去了。突然,他感到背后呼地一股热浪袭来,一回头,不好,背后大火已连成一片。换档、踩油门,加足马力向侧面突围。他心里明白,这是背火一战,不可乱了方寸,稍有闪失,必是机毁人亡。夏指挥命令队员们向后撤几十米,而自己迎着席卷而来的烈火不停地呼喊向军的名字,他50多年从没发出过那么大的声音,都喊又了音了。
  勇敢敏捷的向军,此时正驾驶推土机调转车头从侧翼左躲右闪向外突围。驾驶室前后左右都是烫的,他还瞅准机会给燃烧的油流推沙堵火。当推土机吼叫着冲出火海后,队员们涌上前去把他抬了起来。
  扑灭第二次复燃火后,下起了“油雨”,防止复燃的唯一办法,就是要尽快换装新井口。这天,风向转了8圈。在下午仅有的两个多小时比较稳定的风向里,行动的命令下达了。
  安全工程师陈光手持可燃气体测量仪,还未凑近井口,仪器就闪着红灯“呜呜”报警。怎么办?跳!灭火二班班长曾真贵率先跳入油坑,紧接着,王树益、唐秋善、马宗金、陈光、刘继中、黄振富、邓池清、古正兴也跳了进去。这油坑齐腰深,滚烫,9名队员手挽手深一脚浅一脚试探前行。几个人只有眼珠没被油包着,连嘴里都是油。经过几个小时的殊死拚搏,终于成功地制服了这口高难度火井。
  听到攻克了最坚固的堡垒,布绒先生钦佩不已,亲临驻地祝贺。后来他在陪同科威特国家石油公司主席来井场视察时说:“42井灭了,相当于灭掉5口井。”
  仗越打越精,继第五口之后,中国灭火队以平均两天一口井的速度,一鼓作气连拔四城。第十口井,仅仅用了一天。
  队员们觉得不过瘾了,赶紧再围上一口,科方不让灭了,说是要留给科威特埃米尔胜利庆典上用。
  至此,中国灭火队成功地扑灭了10四万吨级以上的油井大火,历时53天。

              “灭火巨子”送帽子

  11月6日,科威特埃米尔贾比尔·萨巴赫踏着红地毯,亲手熄灭了布尔甘油田最后一口油井象征性的火焰。
  原预计一年左右的海湾大灭火,8个月就完成了。
  五星红旗在蓝天下冉冉升起。
  一个被烧得完全变了形的破井口装置在卡车的拖引下缓缓进入会场。全场回荡着科威特埃米尔的声音:“科威特人民将永远记住这些英雄的灭火队!”
  科威特灭火总指挥来西米向来自10国的27支灭火队表示感谢,当念到中华人民共和国灭火队名字时,会场上下爆发出长时间的掌声。科威特政府把一块大奖牌赠予中国灭火队,闪闪发光的金字十分醒目:你们在我国油田上进行了成功的灭火作业。对你们所做的贡献,科威特人民深表感谢和赞许。
  中国灭火队离开科威特的前一天是11月14日。美、苏、加、科等许多外国灭火队员前来话别。带有中国五星红旗臂章的桔黄色队服,成了最抢手的珍贵纪念物。签名的,合影的……
  享有“世界灭火巨于”之称、七十五岁的美国灭火专家瑞德·埃迪尔拍着五十八岁的孙振纯的肩膀:“小伙子,干得好!”孙总1989年访美时曾见过他,知道世界上很多国家的灭火队都是以他的名字命名的。瑞德·埃迪尔要求孙振纯在自己的衬衣上签名,孙振纯也昂首挺胸,请他在自己衬衣的左胸上签名,老头儿签完名觉得还不够味,一把抓下头上印有自己标记的帽子送给孙振纯。
  时间也许会冲淡人们的许多记忆。但无论如何,历史不会忘记,布尔甘不会忘记:公元1991年,在扑灭人类文明史上空前惨烈的科威特油田大火中,有一支来自东方的劲旅——中国灭火队。

                 (原载1992年2月29日《北京日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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