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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十一、夏本荫荫正可人

  董老汉“超期服役”第三个年头了,想当年他带着10个人,从收购兔子开始,点点滴滴积累,一年一年地发展壮大,吃尽千辛万苦,直到挂出了“诸城县外贸局”这块牌子。直到有了固定资产1.3亿元,有了规模。这分分角角都是血汗挣来的。现如今,他老了,长江后浪推前浪,他要物色接班人,真正能保住这份家业的人。这个人,他早想好了。
  这个人办事他放心。
  199O年8月,一个夏天的晚上,月明星稀,董老汉请王金友来喝酒。小桌上摆着大葱甜酱、小豆腐、单饼和几样实惠可口的小菜。
  闷闷地喝了一会儿,酒酣耳热之际,老汉切入正题。
  “我想把班交给你,听说你不愿意接?”
  “老汉,你听到的是些风言风语。”
  金友没有再多说。接这个班,势在必然,不论他愿不愿意接。但他的确有许多难言之隐,怎能说得清呢?
  “你为什么不愿接?”老汉追问。
  王金友十分清楚,诸城外贸截止此时此刻已经蜚声全国。他不是写过密密麻麻的先进事迹什么的各种材料吗?在这个起点上接班,那不就像是在珠穆朗玛峰上接班吗?再向上爬半步何其难啊!
  “这不像我当年接程戈庄,起点低,前进很容易,爬珠穆朗玛峰情况就不同了。”
  “不管多难,也得爬!”老汉说。
  “可是,老汉,要我接,也行,但得说明白了,我不会按你的原路原样走下去。变,是自然发展规律,否则,社会就不会前进了。”
  老汉听出些“青出于蓝必会胜于蓝”的意思来了。
  “这个我还能不懂?”
  “比方说,你是计划经济,我是市场经济,你允许政策性亏损,我必须盈利——”
  “我还打人哩,你能打人?”
  年轻人笑了。在老汉那古朴的管理办法中,的确有挥动大巴掌打人的事,当然那是气极了恨铁不成钢。老汉有一家之长的威信,挨巴掌的人痛而无怨。王金友就不行了,上一代人行之有效的办法,在这一代就未必行。不是某个人,而是时代本身将它摒弃了。
  年轻人又说,诸城外贸在中央政策下,在老汉领导下干出了成绩,这是谁都否认不了的,否认历史就等于否定未来……
  因为酒,也因为比酒更醇的感情,老汉感到激动。他一盅一盅地喝着,望着眼前的年轻人,他意识到自己的确老了。
  深不可测的海,浪花就是它的年龄;时间的海,浪花就是老人浑浊的泪。两代人敞开心扉,直到凌晨1点多钟。
  金友接班上任时,按常规作了审计,其结果令人始料不及。
  当时固定资产虽说有1.3亿元,但负债高达7304万元,明亏挂154万元,债权1525万元。
  冷酷的事实摆在面前:实际上,企业已在困境中徘徊。
  突然揭示的真相给人们蒙上了忧虑的阴影。人心浮动,嘁嘁喳喳,诸城外贸是不是该收收摊啦?
  金友在就职演说前问老汉:“您去听听吗?”
  “我不去。”
  在3500名干部职工大会上,新任公司总经理王金友开始了他那热情洋溢而又客观冷静的讲话。
  他说公司负债很多,不承认这一点不是唯物主义,“但是大爷(老汉的另一呢称)给儿子娶上了媳妇,盖了屋,不免拉下了点饥荒(欠债的意思)。好在,只要往后好好过日子,一定能还上,总比打光棍强吧。有人知道欠了债,就心里发慌,说收收摊吧。不,这个主意我不同意!公司只有一条路可走,也只有这一条路能走出困境——那就是发展……”
  会场静得出奇。稍作停顿时,掌声四起。这不光因为没有讲稿,两个小时振奋精神、增强信心的讲话,还因为他公正而宽容地评价过去,胸怀光明磊落如同一条甘冽的溪水,从每个干涸的心田流过,给人以滋润和新的生机……
  大会第二天,老汉对金友说:“昨天你那个大会我都听见了。”
  “我叫你参加,你不参加。”
  “我开着窗,从广场上喇叭筒传进来了。”
  性格倔强兀傲的老汉,此刻神情柔和得多了,显然正经历着一种微妙的心境。也是一个工作狂,如今退下来了,是行程暂歇、征尘才拂之慨,抑是怀想当年凄动于中之叹呢?
  金友深情地看着老汉,老汉欣慰地看着他的接班人,对视的目光倏然产生了默契与理解。
  芳菲歇去何须恨,夏木荫荫正可人。
   
二十二、春逐五更来

  早在1990年以前,王金友多次出国考察。利用这些机会,他认真研究市场,研究对手,找出差距。他提出了“农业发展我发展,我与农民共兴衰”的战略,“产、供、销一条龙,贸、工、农一体化”的经营模式。时间证明这条经验是正确的,然而在经济大潮日益迅猛的冲击下,在瞬息万变的市场形势下,如何使其完善,从而能以不变应万变呢?
  一说起1988年,王金友就跌足,“对于企业,那是黄金一般的1988年呀!”那年国务院决定对外贸进行体制改革。中央下了决心,“工农兵学商,一起挖中央”的大锅饭现状及由此带来的弊病,不允许再存在下去了。这是多么好的事!只有大锅饭吃懒了,吃惯了的穷肚子才会觉着不舒坦。也许还有被猛个丁断了奶的惶恐。然而,从背向市场的计划经济转为面向市场的自负盈亏,这是关系全民族切身利益的巨变。王金友兴奋极了,他摩拳擦掌,觉着用武之地终于有了,用武之时终于来了!
  然而,报国有心,赴难无路。
  他毕竟是副手,没有决策的权力。
  1989年,第二个黄金之年,省经贸委想把“自营进出口权”下放给诸城外贸。快接着呀,老汉!这是个什么权?产与销直接见面,不再通过中间调拨,层层剥利。这权是黄金呀,这权是美元!打个比方,单单一个冷藏厂的肉鸡,有了这个权而自销,就比省公司调拨可以多赚6800万元!这仅仅是一个冷藏厂呀!老汉,快接着!
  “不,我不要这权。”老汉回答。
  王金友一听就凉了,但仍不死心,这样千载难逢的好机会,一旦错过,将追悔莫及。他找市委书记做老汉的工作,劝说他回心转意。结果,金友失望了。“原先那样就好。”老汉坚定地说。
  王金友入主诸城外贸后,第一件要做的事,就是去力争二年前失掉的自销权,然而事过境迁,失去的永远失去了……
  这一失误无疑加大了后期工作的困难。
  名声在外、债台高筑的诸城外贸在一片荣耀的喝彩声中艰难行进。
  到了1990年,这是体制改革后的第三年,市场情况曾经那么好,今年呢?如果说前两年政策刚下来各地同行不在一个起跑线上竞争,对于精明的弄潮儿更有利;那么二年后,因体制的巨变,曾弄得晕头转向的企业家们,已经恢复了平衡,站稳了脚跟。诸城外贸已眼睁睁地失去了市场良机。也就失去了平等竞争的优势。
  这一年,虽然做了一些改革,但仍不配套。
  王金友经理曾语重心长地说:“我不愁欠债,只愁市场。只要给我二年的空儿,我就能把债还上。”
  然而,他始终没得到这个“空儿”,当他1990年上任时,黄金一般的三年,已如东逝的流水去而不返……
  1990年8月,对于王金友,对于诸城,对于诸城外贸都是一个值得记忆的日子。
  它意味着一个时期的结束与另一时期的开始。
  王金友从这一天起,成为公司的决策者。举止懦雅的他,像程咬金一般举起了他的板斧。或者说像一个外科医生那样,拿起了锋利的手术刀。
  在新的市场形势下,外贸想求得高效高速发展,非大刀阔斧不可,非做大手术不可。
  公司自属企业之一的麻纺厂,职工650人,每年生产麻袋400万条,每一条赔8角钱,也即生产越多赔得越多。倒不如一条麻袋不生产,国家一年花100多万元白养着这些人,还能为国家节省200万元!
  听听吧,麻袋!古老的包装物,在20世纪的90年代,连生产队都不用了,还有哪个国家需要进口麻袋?但它依然传统地、惯性地被制作着。有政策性亏损保护,650人就不愁没饭吃。
  王金友说:关了麻纺厂!
  多思多虑的人劝他:老王呀,一上任就关闭工厂,在老汉面前不好说吧?
  还有人说:“关了工厂,叫这650个人喝西北风?”
  老王说:这么一个赔钱的大窟窿,早堵比晚堵好。
  他召开全厂职工大会,宣布关闭工厂的决定。“咱们用国家的钱干赔钱的活儿,这叫啥?所以关了赔钱的,去干挣钱的。”接着他宣布第二个决定:650人全到冷藏厂当工人。一条纪律:分配什么活儿干什么活儿,不许挑肥拣瘦。
  不到10天,650人去了冷藏厂串肉串。一天挣7.5美元加工费。皆大欢喜!
  乳胶厂130名职工,专搞来料加工。拥有100多万美元的设备,每年生产几千万只乳胶手套,但一只也不能出口,一年亏损200多万元!试想,100多万美元的设备,辛辛苦苦、吱吱嘎嘎地运转,却转出一个200多万元的亏损来,这是多么荒谬的事,荒谬到多么令人痛心的事!产品没有市场,企业就该灭亡。王经理说:关!转产适应市场的新产品,编织袋、纸箱、内塑袋,出口畅销。包袱变成了财源。
  公司车队只有36部车,单是这些车,每年就要倒贴130多万元!原因在哪儿?有人钻了空子,用公家的汽油去挣自己的钱,而且糟蹋、浪费得惊人!
  王经理分解了车队,36部汽车重新调配到各企业用于生产,实行包人包车,利益挂钩,车轮子与公司的效益同步运转起来。又堵塞了一个大漏洞。
  淀粉厂,原是生产地瓜淀粉,但鲜地瓜季节性强,保鲜期短,因此设备一年中有十个多月闲置不用,又是极大的浪费。
  王经理观察市场,玉米淀粉正处于供不应求的好时机。于是,决定对该厂实行改造,并兼并了乡镇的一个玉米淀粉厂,转产玉米淀粉。地瓜淀粉用以制作粉条出口韩国,销路畅通。
  他从乡镇淀粉厂聘请了一位厂长,名叫王聚泉。
  44岁的王聚泉有一天问王总经理:“你看我值不值100万元?”
  王总经理:“不止100万,人才是无价之宝。”
  王总经理有一双明亮的眼,烛照市场,也洞悉人才的价值。
  被他委以重任的王聚泉不但管理企业很有经验,而且也是一头不须鞭打的“快牛”。
  1991年以前,这是个亏损几百万元的工厂,兼并与改造后,原有4万吨的生产规模,仅两年多发展成年产15万吨的规模!
  仅此一个工厂,去年盈利2300多万元,今年第一季度就盈利1400万元。光明前景可想而知。
  该厂已经成为全国最大的淀粉生产基地。
  王金友上任后对1000多名职工作了大调整,在商品结构和管理上作了大手术。当年扭亏为盈,实现利润4000万元,不仅弥补了1200万元亏损,还用2800万元还清了债,企业走出了困境。
  唐宋八大家之一韩愈有句名言:“行成于思而毁于随。”
  是用全新方式思考的时候了。企业是这样,国家也是这样。君不见只因为有了全新的思考,神州大地已经是“寒随一夜去,春逐五更来”。
   
二十三、“中国工厂的楷模”

  管理与改革是不同的概念,相辅相成,不可偏废。国企的弊病多是由“三铁”滋生出来的。有关部门作过调查:亏损的国营企业80%是由于管理不善!
  王经理一上任就发现,公司已到了非狠抓不可的地步了。仅90户的宿舍楼一个月的水电费就是1万多元。长流水,长明灯,大灯泡,电炉子……不就是因为无论花多少钱都有老“公”包着吗?!
  医药费也多得惊人。真有那么多病?真用了那么多药?
  王金友经理改变现状的办法很简单:他让每度电、每滴水、每片药都与每个人的钱包直接挂起钩来。订出一个指标,节省了的,奖,超过了的,罚。
  用工制度,人事制度也都成了新形势下企业发展的阻碍,铁饭碗,铁交椅,都是桎梏生产力的铁枷锁。
  他致力于打破这些铁枷锁……
  更大的举措还不在于此,他成立了成本核算班子。整整花了一年时间,核算出每一产品的消耗定额,计算出成本。比如,从杀一只鸡到最后包装完毕,中间用了多少水?几度电?多少人力工资?核算出生产加工一吨鸡,消耗定额是多少?车间全部费用应该是多少?由此确定承包基数。这不仅成为奖惩的合理依据,也让每个职工确立市场经济的新概念:不靠天,不靠地,穷富全靠你自己。
  厂长们都明白产品的成本到底是多少,不会做亏本生意了。
  我们强调政治觉悟,但事实证明,不可能遍地是雷锋,所以才有了规章制度,有了法。单有制度和法仍然不行,因为金钱对人的诱惑有时是不可抗拒的,会有以身试法的人。王金友决心消除这种诱惑可能发生的后果。他成立了审计班子,定期做内部审计,堵塞漏洞,防患于未然。
  众所周知,这是个信息的时代,一条珍贵信息何止万金?历年来,凡出国人员不论到哪国,去干什么,任务之一是带回信息,正规地拿出报告来。为得到连绵不绝的信息来源,公司成立了商情分析班子。还花了40多万元与国家计委信息中心、国家经贸部信息中心建立了微机联网。
  花钱再多也值得。去年12月,胆大心细的王金友,得知蛋氨酸将呈涨势,便按每吨2950美元买了800吨(多少人捏把汗!)。然而,料事如神的王总经理又成功了,今年蛋氨酸涨价至每吨3600美元。又有50万美元流进公司!
  然而,他的手下人并非都懂得信息的重要,更不一定懂得信息有时来自一个不起眼的时间和地点。某次,老王与一位外商共进午餐。酒桌是信息的发祥地之一。对酒的作用他从不等闲视之,也从不像有些人,大杯灌酒,直到对手醉倒,“哧溜”到桌子底下才称快。将人灌成那样,即使酒后失言从而得到信息也不道德,不文明。
  那天他与对手,慢慢喝着,吃着,谈着……
  “您说鸡的库存下降了?那么下一步您打算怎么办?”王总经理追着问。
  外商说:“下一步,我打算——”
  正当王经理侧耳谛听下文时,陪席的一位副厂长端起酒大举“进攻”了。后者也许以为是礼貌,却不知这是陋习,更不知道,此时此刻他这一大杯酒,坏了王总经理的好事!
  事后,总经理狠狠批评了那位副厂长。
  那位厂长哪会像聪明过人的总经理那样懂得:黄金满地跑,着你找不找——酒桌上也是一个找黄金的地方!
  王金友始终认为企业能办成第一流的,不仅在于先进的设备和科技,更在于驾驭它们的人——人的观念,人的素质,人的内涵!
  几年光景公司变了面貌。
  1993年意大利卫生部一位局长到公司参观后,题词曰:中国工厂的楷模。
  日本主管家禽业的东岛先生评价说:“没想到中国有这么现代化的一条龙!”
   
二十四、反弹琵琶

  王上任不久,就遇到一个难题:由于日本发现中国出口的肉鸡含有药物残留,活得仔细的日本人停止了从中国的进货。
  诸城外贸的鸡没有药物残留,但也无辜地被殃及了。
  公司与养鸡户已签订了收购合同,牵动着千家万户的利益。出口的路堵塞了,积压怎么办?
  养鸡场场长请示总经理。
  “卖掉部分小雏鸡!”王总经理说话做事从不拖泥带水,更不会模棱两可,因为他不怕负责任,他认为畏首畏尾怕负责任,实际上就是不负责任。
  别看卖小雏鸡这点点小事,它可背叛了大传统!自老汉创建诸城外贸以来,不管遇到什么情况,小雏鸡只许养,不许卖。
  卖掉小雏鸡,王金友就不心疼吗?但是不卖不行了。他算了一笔账,养已是睁着眼的赔本事?外贸是需要盈利的企业,又不是社会慈善机构!
  卖掉了40%,其余60%自己养着。
  300万只小鸡卖掉了,综合效益1350万元。
  1992年春天,社会上一只雏鸡下降到1元。“养”又比“卖”综合效益好,他又决策,除将自产的雏鸡全部养起来,又向社会购买了100万只,挣来了200万元。
  1991年春,省公司找王金友商谈肉鸡出口事:“每吨鸡作价9000元,多1分钱也不行。”
  王经理说:“我一吨成本就是10500元,9000元不卖!”
  “你留着干啥用?”“作肥料,你别管!”
  谈话中王经理暗示与上海某食品公司已在洽谈中。
  省食品公司怕生意被上海抢去,只好接受了王的条件,改系统内调拨为代理出口作价,又一个2000多万元流进了诸城外贸!
  真正的成功不止于此。王金友抓住省政府对地县外贸体制改革的有利时机,争得了自营进出口权,探索出一套与国际市场相适应的生产方式和管理体制,把千家万户的分散经营与国际市场真正联系起来。
  1992年外面传言:诸城外贸要喝鸡汤了!
  都说天有不测风云,市场风云更是变幻莫测。王金友经理万没想到不仅国内肉鸡市场疲软,主要出口国日本也空前疲软,出口额陡然下降20%!
  但生产规模已经上去了,养鸡正红火。存在仓库里,还是压缩生产规模?
  王金友的决策不是来自开会、研究、听汇报,也不是坐在办公室里苦思冥想。这位总经理有时和他的职工一样干活儿干到深夜,所以他出的主意是以“求实”为基础的。
  亲自走出去看看,捕捉信息。
  他与助手一行去了日本,从日本又到泰国。泰国的鸡也主要出口日本,是中国的主要竞争对手。
  在泰国他看了五个宰鸡场。杀种鸡,大幅度降低产量。
  泰国减产了!王经理捕捉了一个重要信息。
  1993年,市场必定会因货源奇缺而大大好转。鸡必定要来自中国的大仓库!
  信息——预测——决断。
  当国内同行也在杀鸡、停饲养、压缩规模的时候,他作出了一个反弹琵琶的决策——扩大生产规模!
  他与省公司协调,联合日本山宏实业株式会社三方投资1000万美元,兴建第二宰杀加工厂——山东尽美食品有限公司,并相应地扩大肉鸡生产各环节的规模。
  “你现有的货都积压了,怎么还扩大?”很多人提出疑问。
  总经理回答:“人家不干我大干,这就叫把握时机!”
  鸡,的确积压了,5-8月份库存3300多吨。仓库满了,借用青岛、日照、高密等5处冷藏库,伺机而沽。
  某市趁机来买鸡,出价7500元一吨。
  “你买破烂吗?”王总经理不悦。
  “你的仓库满了,还有地方存吗?”对方试探地问。
  “没有。”市场如战场,不能让对方知己知彼。
  9月底,转机来了。日本肉鸡缺货,广交会上,以每吨10100无价格全部买去。如果卖给某市岂不吃了大亏!
  新工厂仅用了11个月就竣工了。
  阳春白日风花香的时候,工厂正式投产了,一投产就迎来了市场的好形势。
  公司不但没“喝鸡汤”,当年实现利润1190万元!第二年实现利税6700万元,仅用一年半收回了建厂的全部投资!
  主导产品肉食鸡供不应求,这是王经理的战略眼光早就看到的。这个战线应该拉长和加强,以规模优势抢占国际市场,1992年的风浪之后,他更坚定了这个决心。
  在泰国考察时,他惊奇地发现,一只鸡可分割加工成270个规格品种,包装精美,各有风味,而我们才加工到100个品种,似乎就黔驴技穷了。回来后,他就在鸡上作文章。加工规模终于从1000万只增加到6000万只,品种规格增加到280种!对日本市场占有率增加了4倍多!
  王总经理说,市场占有份额大了,外商对我们就形成依赖。“都说船小好掉头,船头整天价调来调去干什么?我说船大能顶得住狂风巨浪!”
  现在,公司岂止是一只大船,简直就是个舰队!无怪作家刘汉太著文称,王金友是舰队的“无星上将”。
  对于国际市场,王金友的雄心早就不在区区一个日本!在出口日本的同时,他宁愿以低一些的价格卖给别的国家和地区。这样一来,一个国家市场疲软了,还有别的国家,到处都有避风港。
  单说在日本,他们也不在一棵树上吊着。与太洋物产株式会社经营的同时,1994年又与日本东海淀粉株式会社合作建立了第三个合资工厂。在一个国家里有两大推销网络,两大竞争对手,他们激烈竞争之时,王金友便“坐收渔人之利”。
  诸城外贸公司成了全国最大的肉鸡出口生产基地。
  王总经理确像舰队的一个出色的指挥官,游刃有余地指挥着他的舰队,在充满惊涛骇浪的商海之上,搏风击浪,所向披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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